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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8-18 12:24:35 |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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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那一年的夏天出奇地热。
   一连好几天都不下雨了,地就要变成煎饼鏊子了,屋子里就像蒸笼。
   天热呀,小河水都快要蒸发干了。鸭子们在小河沟里呆着不出来,小鸡们躲在树根下用爪子刨坑,坑刨得越深越凉快。树上的小鸟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躲阴凉了。听不到鸟的,感觉天地之间一下子起来,令人百聊赖地失落。人们也都不愿意出去做事了,都躲在树下,手里拿条湿手巾或是竹扇子有气力地扇着,扇着扇着就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齁声,像打雷一样又睡着了……
   前几天,我跟小福子还有几个小伙伴约定到小河里玩水,这下可好了,河里的水都快干没了,还玩什么水呀?正踌躇之间,小福子像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我家的门。
   “吓我一跳!你怎么像鬼一样?”
   “哎,天太他娘地热了,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,怪吓人地,哪敢声说话呀?”小福子伴着鬼脸说道。
   我知道他是来我玩的,就说:“咱们去河套玩水吧!”
   “河水都快干了,还玩个屁呀?”到小福子这么一说,我也觉得有理,可是又一想不是说过“世上难事只要肯登攀么?凡事都要动脑筋想法——开动脑筋,遍地是黄金。”
   我跟福子说:“我们拿石头砌拦河坝把水别起来,不就有水了么?”
   “对呀,还是你聪,别你长得个子不高心眼可不少,你这个子都让心眼给拽住了……”
   我和福子出去把田田、小棒也来了。家一起来到小河边选择一个有水湾子、河面狭窄的地方开始砌筑拦河坝。毕竟是体力不亏,小福子干起活来十分力,一个人顶两个人。田田和小棒也都是一把好手。几个孩子七手八脚地拿出吃奶的力气很快就把拦河坝砌好了,不一会水位就涨了起来,河湾子里的水能有一米多深,足够我们在里面扑腾的了。
   我们在水里起劲地玩耍,一会扎猛子,一会儿跳水、折跟头,打水仗,仿佛这小小的水湾就是我们的快活的港湾。在水里玩累了,田田就建议到石头上晒太阳。“妈呀!烫死了!”田田的脚刚踩到石头上就惊叫起来。原来石头像从灶坑里拿出来一样的,烫得皮就要烤焦了一样。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,我们把水扬到石头上,过一阵之后感觉还是十分舒服惬意。
   天空飘着白云,就如蔚蓝色的穹顶垂下的纱幕,既好又令人神往。此时此刻,日子多么妙曼,没有讨厌的课业,躲不开的管束……
   小福子突发奇想:“要是有好吃的解解渴该多好!”一听到吃东西,小伙伴们都来了精神,一个个七嘴八舌,吃萝卜,吃黄瓜、吃茄子、吃土豆、吃洋柿子……
   我还沉浸在漫边际的遐思之中,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,心想你们就只知道吃,跟一头猪似地!小棒忽然像发现了新一样说:“咱去瓜地弄瓜吃去呀?我知道地方,我令你们去!”
   我几乎不思索地说:“行呀,走!”
   “说走咱就走啊,吃啥啥都有哦!”
   我们一边走一边唱,地就要跳起来。
   小棒领着我们来到了一片香瓜地。这片香瓜地是生产队的副业,专等瓜熟了的时候分给社员们。
   瓜的是老光棍王三怪。他的怪怪在没爹没娘、没老婆,整天瞎哼哼就是一个调子“嘿嘿嘿……嘿嘿嘿”,从来不跟人说话。
   小福子一个人留下放哨,我们几个进瓜地摘瓜。干裂的黄土地,瓜秧子几乎被太阳烤焦了,只剩下一个个像手雷一样的香瓜躺在地上。小棒和小福子、田田顾不了仔细分辨瓜是不是熟透了,一股脑地把瓜装在被心里,弄的人就像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一样挺着个肚子。
   “嘿嘿嘿……嘿嘿嘿”,瓜的王三怪走出瓜棚子,对着一片空地撒了一泡尿,又嘿嘿嘿地走进了瓜棚。
   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小福子猝不及防,目瞪口呆,竟然忘记了给我们通风报信,在瓜地外面的草窠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我也到了这一幕,怀里揣着香瓜本能地把头埋在地上,撅起来活像一条挨打的。
   我偷偷地抬起头向瓜棚望去。棚子里有一道光直射我的眼睛,那是我和王三怪的四目相对。一只瓜从手里掉到了地上正砸在脚上,我忘记了疼痛,呆呆地着王三怪。小棒和田田早就像兔子一样逃得影踪了。我在瓜地里吓得浑身直哆嗦,心里却吊起了十五个水桶,七上八下——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?少不了被人一顿臭骂和伺候,少不了被告到学校里,被学校和处分,我这个少先队员积极跟少先队从此缘了……
   可是,瓜的王三怪竟然像没有见有人偷瓜一样呆在管棚里继续嘿嘿嘿地唱。这更让我心里没了底,吃着偷来的香甜的瓜,却第一次感觉到了食之味,心神不定。
   整个一个晚上,我都在想这件丢人现眼的事情,想着各种各样的结局,更多的是荣誉和脸面,挨打挨骂已经不算什么了。懊悔、痛苦、煎熬着我少年的心,人生第一次尝了犯错过后的滋味,肚子里的香瓜变成了一种,令人心神不安,欲死欲狂。
   第二天清晨,我听到姥姥跟一个人说话,是王三怪!
   坏了,人家来了!
   “,这瓜可甜了,给小子吃!”我知道,他说的小子是我。这也是我头一次听到从来不说话的王三怪说话。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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